【影集評論】Altered Carbon 碳變

Netflix 月初發表的新影集《Altered Carbon | 碳變》，在記憶的呢喃中建構出了充斥著霓虹色彩的科幻國度，一個能以備份儲存自己意識的世界。當軀體成為了意識的容器，金字塔頂端的人們，或稱作瑪士 (Meth)，花錢複製了許多自己的軀殼、並將自己的意識備份在軍規等級的衛星上；而芸芸眾生卻聽天由命，在虛擬與實境中載浮載沉。不出多數未來世界的描述，《碳變》的世界是兩極的。

我是喜歡這部劇的，重本砸下的美術設計令人驚呼，細膩的動畫設計讓人聯想到《攻殼機動隊》這類電影規格的製作。主角群穿插於劇情間的低語解釋了歷史的教訓、永生的代價及真相的醜態；華美的影像則流暢的訴說著 Takeshi (武)，這位被政府囚禁了 250 年的前叛亂份子受雇於富翁調查殺人案的故事。

《碳變》在許多小細節的概念上相當突出，最引起我興趣的部分是對宗教的描述，許多平凡人們認為「上帝只給了你一副軀體」，基於宗教拒絕將自己的意識備份放入其他軀體而繼續存活；對社會頂層的瑪士來說，神與鬼靈卻是舊時代人類的思想了，當富翁 Bancroft 對 Takeshi 說的：「上帝早已死去。」黑色幽默的口吻道盡了世界現況。但時常我們看著戰爭與種種的不幸發生在地球黯淡的角落，不禁懷疑若真有這樣全知的神，又怎麼能忍受這樣的苦難發生於世上？本劇讓我最印象深刻的角色 Leung (梁) 便是這樣認為，與其相信聖經故事，永生的瑪士們才更像是神，遠離生存於地表云云眾生的世界，隨意揮袖便能拯救無數無家可歸之人的生命。

「有史以來，我們總向諸神祈禱，祈求他們的慈悲、保佑，太陽和天空的化身、血腥與戰爭。亞伯拉罕的神、穆罕默德、耶穌和黑天神，祂們都沒有回應，這是人類史上頭一遭，我們祈禱，而祂們回應了。祂們是全能的，祂們永身不死。」

Leung：「你是個信仰者嗎？」

可惜的是這部影集似乎生錯了年份，Neon-Noir 也好、Cyberpunk 也罷，近年已有許多作品描繪了未來的樣貌，自然也使得《碳變》在蛛絲馬跡中讓人聯想到這些作品，不自覺令人有了了無新意的印象；可神的存在、永生的價值，這些元素是值得深入探索的，若編劇能更加深入這影集獨有的世界觀，也許能讓人有更多的想像及反思。最讓我失望的大概也是 Leung 了，每每他遇到他人的第一句話 「你是個信仰者嗎？(Are you a believer? )」以及高超的武術功力讓我在觀影時不斷期待著這樣一個不可說的宗教組織，在世人仍敬畏著舊神時獨自服侍著自己能窺見的瑪士們，但影集僅在最後讓 Ortega 賜他一死，甚至 Leung 死前的哀求也讓人摸不著頭緒，完全不像是個有信仰的人。

影集反倒將後半段集數全將重點強調在 Reileen 對哥哥 Takeshi 的感情執著上，即使在科幻元素主導的影集下，這樣的執著仍無法使我產生共鳴，兄妹情誼固然堅不可摧，可一個妹妹連哥哥的心願及理想都無法了解的話，即使能留住哥哥的軀體及心智備份外，又能怎麼樣限制住他的思想呢？尤其以 Reileen 以瑪士的身分在地球生活了數百年後，卻連這樣的道理都無法體會更令人對劇本感到狐疑。一切都是為了忠於原著吧？

雖然沒有看過原著，也不熟悉這部作品的其他兩部延伸創作，但或許還是能針對影集第一集的結尾來猜猜第二季可能的發展。首先必然的是 Takeshi 會踏上尋找自己的愛人及革命者 Quell，相信若成功尋找到了對方，必是另一波的革命開始吧；除了這樣容易洞見的劇情，我一直對 Reileen 在真實死亡之前對哥哥不斷重複的話「不管你到哪，我永遠都會回來。」感到奇特，Reileen 在說這句話之篤定，讓我不禁思考在科技發達的當時，難保妹妹有更多的方法來備份自己的意識，又或者妹妹一直保留著一份自己還未成為瑪士時的備份，在良心無法接受自我之時能從自己清白之時重新來過。

而最後我仍然期望第二季會提到更多我想像中的神祕宗教組織，Leung 當時與一位帶著特殊戒指的員警攀談時，可發現這宗教不應當是 Leung 自己的執著與想像，其中應涉入更多的政治及宗教勢力，若第二季仍藉此發揮，我想是會相當好的。